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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花的一生

1.出生

1995年的8月20日,李子产下一名女婴,取名阿花。

李子坐在蓝白条纹的病床上抱着阿花不知在想些什么,李子妈把刚煲好的鸡汤放在床边,盯着娃娃满脸笑容,阿花的爷爷迫不及待从李子手里接过阿花,嘴里不停念叨着我们阿花真可爱,满心满眼都是宠溺。

阿花的爸爸呢?那个男人呆呆站在病房门口就那么看着,抄着手一言不发。

过了几日,阿花的奶奶终于出现在病房门口,多亏阿花长得喜人,奶奶一直拧巴着的眉头终于放下来了,尽管这是个闺女。

阿花的到来,终于让这个有着紧张氛围的家庭能够缓和一些。

2.家庭

花爷爷花奶奶都是那个时代的高知分子,古板并且严格,从小就被要求听话懂事知礼。

在这样的高压下,花爸爸在高考前夕离家出走,花爷爷急忙召集众邻里寻人,最终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花爸爸。那时的花爸爸已经是重度抑郁,最终成了精神病人,整日靠药物续命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眼看着花爸爸也到了结婚年龄,这么一直放任不管也不是什么办法,怎么找一个靠谱媳妇儿成了花家首要问题。那时候都靠着媒人来相亲,介绍来介绍去,李子就入了花爷爷花奶奶的眼,那时候的李子也不过十八岁的年纪,五官端正身材也好长得也漂亮。

唯一不好的就是不够名当户对,有着城市户口的都瞧不起农村户口。

李子爸妈心里寻思着,姑娘要是能嫁到花家也挺好,城市户口,还有的吃有的喝生活不说富足至少不用愁,顶多就是受点委屈。

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李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到了花家。李子呆在花家学着用煤气,学着做生意,学着照顾人,那时候的花爸爸因为药物维持,状态好的时候也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。

李子是个有野心的姑娘,生下阿花的时候她就暗暗发誓一定要从花家脱离出来,不能寄人篱下,一定要出去闯荡,那时候的环境和周围人都给了李子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劲。

3.阿花

阿花的童年是幸福而又不幸的。

花爷爷花奶奶都非常非常疼阿花,几乎要什么给什么,家里就这一个小宝贝。因为花爷爷花奶奶的社会地位,阿花从婴幼儿时期就享受着很高的待遇,吃的是进口奶粉,穿的都是从商场里买回来的外国品牌,可以说是受尽万千宠爱。

阿花刚满三岁的时候就被花爷爷送去学毛笔锻炼心性,六岁那年李子又送阿花去学舞蹈练形体,六岁半阿花又被带着学画画。

阿花还记得,有一年冬天练毛笔,因为太冷了小孩子的手经不住冻,被爷爷一筷子打在手背上,憋着眼泪也写完了最后一捺。又有一年夏天,李子在加班,阿花看着小朋友们一个一个被接走,心里开始慌了又不敢表现出来,有路人问阿花,你在等谁,阿花也是憋着眼泪说我在等妈妈。

九岁以前的阿花,每天都穿最好看的衣服,扎着最好看的小辫子,又因为成绩超前被老师宠,竞选班干部没有一次落榜的,每一次文艺活动也都有她。

仿佛一个分界线,阿花九岁的时候,李子抛下了阿花,抛下了家庭,投身于社会的洪流,及腰长发变得很短很短,穿着一身职业装,很干练的样子,直到现在阿花也不明白,那时候的李子是先知,还是一腔孤勇。

有一天阿花背着书包回家,看着自己的房门紧锁,小孩子的敏感让她觉得气氛很不对劲,也不敢问爷爷奶奶。她敲了敲门,说妈妈是我。然后门开了,阿花看着李子红红的眼眶很不解,她问,妈妈你怎么了,你哭了吗。李子看了看阿花小脸什么也说不出,就只好微笑,阿花就放心地去书桌写作业了。

那个时候的阿花还不明白争吵,也不知道强装。

那天以后,李子消失了很久很久,奶奶给阿花扎头发总是很疼,不知从哪一天开始阿花就学会了自己打理那一头狮子一样的卷毛,穿衣服也很随便了,那个时候的阿花还没有审美的概念。而爷爷奶奶总以为阿花穿什么都是好看的。

李子刚消失的时候,阿花一个人睡在双人床上总是害怕,害怕有什么未知的东西从四周窜出来,害怕有谁拉着脚踝把她拖到某个地狱一样的地方。她没有玩偶,只好把各种各样的书摆在床头,然后把自己蜷在一起裹紧四个边角才能好好睡去。直到现在,阿花睡觉的时候还是会把自己整个缩在被子里,才能有安全感。

阿花每天都在问爷爷,妈妈呢妈妈去哪儿了,爷爷说,你妈妈走了,你妈妈离开我们了不会再回来了。阿花相信爷爷,但心里总还带着一些期许,她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自己房间,看着防护栏外面那条回家的马路,阿花总能一眼就认出李子的身影。

六年级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。

阿花班里有个高个子的男生在课间操的时候,嘲笑她,“阿花你没有爸爸妈妈,你只有爷爷,你是爷爷奶奶生出来的小孩子”阿花想要反驳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,因为她没有任何证据能骄傲地说,我是爸爸妈妈生的小孩。

阿花不知道该告诉谁,只是心里很难过很难过,难过到一袋子弟薯片都没法换来阿花的好心情。阿花忍着眼泪做完课间操,她好像从小就懂得凡事要忍,不能让其他人看着难看的道理。回到家她表现得很正常一样吃过饭做完作业,洗脸睡觉,等到缩在被子里的时候,就忍不住开始咬着嘴哭,也不知道哭了多久。

爷爷像从前一样,在阿花睡着之后过来掖被子,却看到了阿花在装睡脸上还有泪痕,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,赶忙问怎么回事,奶奶也披着外套赶紧过来哄阿花。

问清楚事情始末之后,爷爷连夜给班主任打电话沟通。后来高个子男生在班会的时候,当着全班的面给阿花道歉,阿花还是很生气,也许是从那个时候起,阿花开始记恨李子的离开。

班主任开导阿花说,现在父母离异的有太多太多了,不只你一个,阿花心里却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子的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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